十年饮冰,难凉热血。

Safe & Sound

(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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逆天改命

强行H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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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
天气不错,我带平井桃到操场晒晒太阳,现在是学习时间,操场上只有我们两人。阳光把铁质长椅晒得热热的,我坐在椅子上,感觉到从背后传来的温暖。

微风吹过,平井桃咳嗽起来,我伸手把盖在她腿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。

“反省期还没过完?”平井桃自己动手把轮椅转了个方向朝向我。

“哪能啊?包庇罪犯还咆哮法庭,估计是复不了职了。”

平井桃的眼神里多了些抱歉。

“别在意,我本来就想休息一阵,去抓你都快累死我了。”

我是为了帮她才知法犯法,结果把自己也赔了进去。我当然知道平井桃的罪行很多还都是可以直接判死的那种,但我不想随大流觉得她该死。和她接触下来我发现其实她并不是个极恶的人,起码在我们合力作战那天她没有背叛,并且真的做到了她所承诺的事情,保护好了湊崎紗夏。从那时起我就莫名的相信她,但遗憾的是外人看到的都只是她穷凶极恶的一面。我找了熟识的公诉律师来帮她,但支撑她无罪或者能减刑的证据几乎是没有。那天在庭审现场,听证会的人就差集体喊着“杀了她!杀了她!”的口号了。

平井桃自己撑着轮椅站起来,我急忙去扶她,她抓住长椅扶手,在我身边坐下。我习惯性掏出烟盒,突然记起平井桃是病人,又收起来。

“抽吧,没关系。”她注意到我的动作。

我取出一支烟来,放在鼻尖前深深闻了闻,掏出打火机。

“你还记得那天在山上埋伏的时候,你给我的那支烟吗?” 

“那烟可真难抽,我趴在树丛中瞄准吊楼的时候,那烟气呛得我手一抖差点把子弹打歪了。”

平井桃笑起来,侧身靠着椅背盯着我。

“但我无论如何忘不了那支烟了。那是我从警这些年来头一回从罪犯手里收到的烟,当然以前也有人想贿赂我,都被我拒绝了。”

“你给我的烟我没有当做贿赂,而是帮你忙的谢礼。因为我觉得我从你那里听不到谢谢两个字。”我拿着打火机在手指间转来转去。

“是觉得我活不下来吧。”

我将取出来的香烟放到耳后别住,不管怎么说平井桃是病人,在她面前吸烟不太好。

“平井,你该庆幸我们国家没有死刑,不然以你这些罪行,千刀万剐不足为惜。”

平井桃的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。

“你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的那一个礼拜,我生怕半夜有人进去取了你的呼吸面罩或者拔了你身上的管子,专门让我的下手彻夜守候。就连给你做手术的医生也问我,为什么非得救活你不可。”

平井桃再不搭言了,她埋着头,手指抠着毯子上的图案。

我们沉默了好一会儿,她看着天,我盯着对面峭壁上一棵断掉的树,操场上轻轻回荡着读书声。

“该回去了。”我看看时间,起身站在平井桃面前,我的身体挡住了阳光,平井桃被笼在我制造出的阴影之下。我扶她坐上轮椅,推着她慢慢走回宿舍。

“她…最近好吗?”平井桃像是犹豫了很久才将这话说出口。

“我以为你真能忍住不问。”我用钥匙打开寝室门。

 “她很好,很健康,还没有开始工作,但生活慢慢回到正轨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平井桃的声音稍微轻快了一点。

我想起她在躺了一周后醒来的那一刻,身体挣扎着抗拒医护组给她做检查,看护的警察不得已绑住她才能给她注射。直到我跟她对上眼神,朝她点头,她才安心的躺好。她醒来第一秒,还是先确定她保护的人平安才放心。

平井桃撑着扶手站起来,自己扶着墙慢慢走进屋里,我把轮椅推到角落放好。

“但她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…医生说…”

“没关系的。”平井桃打断我,双手按着小床坐下。

我倒了杯热水,握着杯子坐在凳子上。

“我不奢望她想起我,也不希望她记得我…”

“那对她来说是一场灾难,我对她来说是个恶魔,忘了这一切,其实是她的幸运。”

“只要没有我的存在,她就还是原来的她。乐观开朗,与人为善,有爱她的家人朋友,有充实的生活,以后遇到合适的人,放心大胆去喜欢…”平井桃脸上在笑,声音却悲伤。

我的手握着玻璃杯,杯子里的温度在慢慢降低,如平井桃不愿承认她在说谎而变小的声音。

我站起来把杯子递给她,顺手拍拍她的肩膀。

“既然福大命大又一次活了下来,珍惜这一切吧,只要活着就有希望。”

“我有事要走了,改天再来看你。还有,照顾你的护工跟我很熟,有需要就跟她说。”我说完转身往外走。

“俞警官。”她叫住我。

“谢谢。”平井桃嘴角扬起,这笑容已足够表示她的真心。

我也朝她笑笑,倒退着拉上门。

2.

如果像我骗平井桃的那样,湊崎紗夏真的能忘记就好了。

她不过是在假装不疼罢了。

我去林娜琏的诊所接湊崎紗夏。

“俞警官。”柜台里面坐着的护士跟我打招呼。

“娜琏和湊崎在里面?”我指指诊室,护士点头。

湊崎紗夏的父母先前已经和林娜琏相处了一段时间,完全认可她的专业能力,放心将湊崎紗夏心理疗愈的课程交给了她。

 “孙警官刚刚才走。”

孙彩瑛也因为知情不报被处分了,不过没有像我一样被停职,所以我让她利用职务之便跟在湊崎紗夏身边,既是保护也是监视。

“嗯,我来之前给她打过电话,让她回去休息。”我去候诊椅上坐下等待。

“俞警官,你的伤还没好?”她盯着我。

“哦,这个啊,这个是我落了枕贴的…那时候受的伤早就好了。”我摸脖子上贴着的膏药贴。

“那就好,孙警官说那时候千钧一发,要不是你反应快,那两位根本活不下来。”

我们冲到吊楼时,混乱的场面和抢劫案发生那天的银行一样,也是四处逃窜的人群,震耳的枪声,漫天飞舞的钞票,警察和黑衣人,还有平井桃和湊崎紗夏。燃爆声越来越大,我眼见湊崎紗夏身后那根柱子倒了下来,两人一起被砸倒,飞快冲过去撑住那根断掉的柱子,她们才没有被完全压在废墟下面。

湊崎紗夏从诊室出来,看见我的时候眼睛瞪大了些,我起身点头问好。

“湊崎,你在这儿坐一会儿,我给你把药配好,你服了再回去。”护士见湊崎紗夏出来,翻出药方开始找药。

我闪进诊室去,暗暗的房间里,林娜琏撑着头坐在办公桌前。

“怎么样?”我关上门去她对面坐下。

林娜琏摇头。“她的伤痊愈了,头部的淤血块消失了,神经也没有异样,就只是没有那段记忆了。”她的面前摆放着好几张湊崎紗夏的检查报告。

“语言、思维、行为都正常,按理说短暂性失忆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也该恢复了。”

“你又不是没接触过失忆症的患者,哪有这么容易就恢复记忆的?不能因为表面症状下判断不是医生的基本准则吗?”

“我明白,就是心里太急了,局里也在催,湊崎紗夏的父母也在催,偶尔还有新闻记者跑来这里骚扰…”

我知道林娜琏压力很大,上级把湊崎紗夏交给她,除了出于人道主义帮湊崎紗夏做心理治疗,更主要是让她从湊崎紗夏这里问出有关于案件的信息,搜集证据来定平井桃的罪。

“她要是实在想不起来,就中断治疗,别费这神了。现在这样挺好的不是吗?人人都说她好惨,说那是一场灾难,那为什么执着的要让她想起来再去承受痛苦呢?失去那段记忆,对她来说也许是幸运。”想起离开看守所前平井桃说的话,我埋着头,鼻子酸酸的。

林娜琏坐在对面叹气。

我和湊崎紗夏坐在车里沉默,音响里的音乐声小到我呼吸重一点就会重合在一起。

坐了十来分钟,我发动车子。

“我今天去看过她了。”

“精神还不错,饭也吃得很好,拄着拐杖可以慢慢走路了。我跟那边的负责人打了招呼,伤愈之前不会让她出外务劳动的。”

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,午后街上车辆很少,外面也和车里一样安静。

“谢谢。”半晌,湊崎紗夏才吐出这两个字。

“刚吃过药,休息一下吧。”

湊崎紗夏靠在了副驾座椅背上,我余光扫到她,她实在太憔悴了。

车子向郊外驶去,身边的湊崎紗夏,路上的山和树,远处的田野都只能让我记起那漫长的半个月。

湊崎紗夏伤得不重,第二天就被大部队先送了回来。平井桃留在那个小镇的医院里被抢救,好几天后才稳定在昏迷状态。我们带着平井桃赶回来,却被告知湊崎紗夏失忆了,不记得自己被劫持,不记得去了哪些地方,不记得平井桃。这对我和孙彩瑛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,追踪了半个月,到头来却是一场空。医院的诊断书里清清楚楚的写着暂时性失忆,她几乎不开口说话,行为很迟钝。林娜琏也给湊崎紗夏看过诊,说她真的不记得过去半个月的事情了。

我其实是不相信的,那天那根柱子同时压住我们三人,我被砸得头晕脑胀,但湊崎紗夏还有理智护住平井桃。

我试探过湊崎紗夏,但她始终不肯跟我说话,她表现得太不在乎,就像真的不记得平井桃和那段时光一样。直到平井桃醒来那天,我从重症监护室返回湊崎紗夏的病房,她父母听说劫犯醒来,立马跑去找麻烦,被警方带走做思想工作去了。

湊崎紗夏坐在病床上发呆,我去另一张床上坐下。

“你爸妈去找的那个人,是个本来该死在乱枪之下的罪犯。所有人都觉得她该死,要是她真因为你父母去拔掉了她的呼吸机而死了,指不定有多少人会把你父母当英雄。”

“但这所有人不包括我,看见她睁开眼睛,我反倒松了一口气,这感觉很奇妙,我是警察,竟然会为一个罪犯脱离生命危险而感到高兴。”

“大概,因为我们曾短暂并肩作战过吧。或许我潜意识里,还认为她是我的同伴?”

“那天早上她拖着半死的身体摇摇晃晃走向我,让我去救你。请人帮忙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,我当下就有给她一枪的想法。她脸上不屑,语气却迫切,于是我想,她肯定是走投无路了,才会来找警察帮忙。”

“但其实是,她对你的感情太深,以至于冒着被警察逮捕甚至枪毙的风险也要去尝试,警察再不出动,死的人就是你。”

“每天我来这里看看你,然后就去ICU看她。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,身上插满了管子,呼吸面罩盖住大半张脸,整个房间里只有机器运转的声音…倒也和她挺配,她这二十来年,好像都是这么孤独。”

“你记不记得她都无所谓,但你们一起度过的那十天是存在的,她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。我现在希望她也不记得你,甚至希望我也不记得,这样一来,以后的日子,我们都可以过得问心无愧了。”

“我这就去告诉她你失忆的事情,好让她早点死心,接受法律制裁。”

“别去。”

湊崎紗夏吸鼻子的声音让我停住。我回头看她,她面色苍白,眼神空洞。

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
“你对她闭口不谈,不是最反常的吗?”

湊崎紗夏盯着我看了有十几秒钟,深吸一口气,再慢慢吐出来。

“我要是不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,谁会放过她?我爸妈试过去ICU置她于死地,前男友跑来医院发疯说要杀了她,同事们逼我说出这些天的事情,市民们请愿判她死刑…每个人都要她死,我要是说我记得她,她哪里还活得下来?”

我说不出话了,我以为她单纯是不愿意面对,但她不说话的时间早已经思考了一切。

我决定帮她保守这个秘密,因为我和她的目的是一样的,让平井桃活下来。就像当初为了救出湊崎紗夏,我说服了自己帮助平井桃。

不管怎么说,湊崎紗夏的办法确实管用,她不愿意出庭作证,对公诉团提起的所有诉讼都不否认也不承认,一句忘记了就让那些证据消失。平井桃之所以能平安无事,正是因为这个。

山路有点颠簸,我尽量开得又慢又稳。车轮压上石头后车子歪斜了一下,湊崎紗夏突然间惊醒过来,一把抓住了我撑在方向盘上的手臂,我立刻踩了刹车,把手刹拉起来。湊崎紗夏喘着气,眼睛瞪得老大。

“怎么了?”

湊崎紗夏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大哭起来。“这是那条路…是我们出发的那条路…”

我当然知道这条山路通向哪里,就是在这座山上,我们花了两天才找到被平井桃扔下的那辆车。就是在这座山上,湊崎紗夏被平井桃绑住扔到后备箱里,踏上了逃亡之路。

我把车开上山顶,停在那座废旧铁塔下面。

我站在铁塔前面那块空地上吹风。我和孙彩瑛出发那天还带了好几件大衣,但今天在风口上站着也不觉得冷,这又提醒了我,银行劫案发生已经是很久前的事情了。

“不下来看看吗?”我回头看向车里的湊崎紗夏。

湊崎紗夏最终还是从车里出来,走到我身边,和我一起望着下面。

“平井桃怎么会这么熟悉这附近的山和路?不愧是黑帮出身,去过不少地方啊。”

“她小时候住在这山上。”湊崎紗夏的声音和吹来的风一样凄凉。

我把衬衫脱下来递给她,她接过去披在肩上。

“她告诉我的时候,还是那副恐怖的面孔,她说要在这山上结束我的生命,让我的灵魂永存于此,就像小时候孤单的她一样。”

我想象着蒙着面满身血的平井桃手撑着方向盘,咬牙切齿恐吓身边被吓到失神的湊崎紗夏的场景。

“但她最终没有杀了我,她说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活路。”

“你是人质嘛,带着你上路要是遇见警察还能讲条件,就像在银行金库里那个下午。她可真是个谈判人才,看着她和你走出来的时候,我的气都要冲出头顶了,要不是被人拦着,我早就一枪毙了她了。”

湊崎紗夏扑哧笑了,声音很轻,但我听到了。我转头去看她,她已经收起笑容。

“湊崎,我尊重你的选择,但仍然怀疑这办法的有效期,且不说别人会不会看穿,你呢?你在我面前已经崩溃过好几次,你确定不会在其他人面前崩溃吗?”

“俞警官,我会忍得很好,我不会再崩溃的…”小孩子向大人保证再不犯错似的,湊崎紗夏笃定的看着我。

太阳慢慢往山下而去,阳光直直照射着我们。我带湊崎紗夏回车里,陪她坐在车后座。

“那天早上她也是这样和我坐在车子的后座,谈她这一路给警察制造的麻烦,谈她如何背叛她的干爹,谈她准备去救你的计划。”

“说得最多的还是你。”

“她说你胆小,怕黑怕疼怕野兽。知道你的弱点所以才残忍对你,这样一来你就会害怕她,就不敢逃跑了。”林娜琏在谈起平井桃的时候也说她是个心理高手,能骗过帮派的人,还把警察耍得团团转。

“但她也说你比她想象中勇敢得多,说你很爱笑话又多,说你啃玉米的样子像小松鼠一样可爱,说你的眼睛又大又亮比小鹿的眼睛还有灵性,说你的拥抱温暖得像穿过树林照在她身上的阳光,让她舍不得放开,舍不得离你而去。”

“她说如果能活下来,想和你去天涯海角,春天散步夏天看海秋天数落叶,冬天飘雪的时候把你抱在怀里当你的棉被,等你睡醒就一起去吃热气腾腾的涮肉…”

那时候平井桃不觉得自己能活下来,所以才无所畏惧的想象了一切,换到现在她根本说不出这样的话来。也是那时候,看见她脸上幸福的表情,我感受到了她想活着的迫切,也明白了她对湊崎紗夏的深情。我产生了恻隐,决心帮她的忙。

湊崎紗夏转头和我对视,眼泪瞬间从她那双大眼睛里一颗颗滚落下来,她紧紧咬着牙,腮帮子跟着一鼓一鼓的。

“我没有放弃她,我会等她。等她带我去天涯海角,等风平浪静。”

湊崎紗夏这话如车窗外吹来的山风一样,吹走了这些天笼在我心里的那片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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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

平井桃出狱那天天气很好,俞定延和孙彩瑛一起去接她。

平井桃看起来并不凄凉,她这种咖位的囚犯在里面是没人敢惹的,甚至还有不少追随者。平井桃放下过去的一切,努力工作,积极向上,还立过几次功,再加上俞定延一直帮忙写材料假释,刑期一减再减,在第七年的春天,平井桃被释放了。

平井桃穿着前几天俞定延来帮她办手续时带的黑色的运动服,从头到脚收拾的整整洁洁,提着个手提袋从那扇开了一点点的大铁门里面走出来。她在里面也坚持锻炼,身材练得很好,运动服衬得她整个人年轻又干净,一点也不像三十出头的人。

平井桃站在门口抬头望着太阳。俞定延和孙彩瑛走过去。

“行了,电视剧看多了吧?春节前不是还出来过吗?”孙彩瑛没好气的说。

平井桃立正向她们鞠躬,如今俞定延是副局长,孙彩瑛也已经是大队长了,平井桃对她们很是恭敬。

“今天跟以往可不一样。”平井桃的喉咙发紧,跟过去因为工作被带出来不一样,今天开始她重新拥有了自由,再也不需要卑微的活着了。

“欢迎回来。”孙彩瑛把口袋里的一盒豆腐拿出来,打开盖子递给平井桃,平井桃接过去用勺子舀了一块吃掉,象征性的去去晦气,意味崭新的开始。

俞定延掏出烟盒,抖出一支烟递出去,平井桃抽出烟夹在手指间,学俞定延放在鼻尖前闻了闻,然后放到耳后夹着。

“谢谢你们。”平井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。

三人走向车子,俞定延和平井桃坐到后面,孙彩瑛进入驾驶座。

“这场景…”孙彩瑛摇摇头。

这场景就是七年前平井桃满身血跑来找到俞定延和孙彩瑛,被抬进车里止血那时的样子,连坐的位置都一样。

三个人心照不宣的笑起来。

“孙警官,卤水豆腐很好吃哦,比白面馒头好吃。”平井桃几大口吃完了那盒豆腐,孙彩瑛回头冲她笑。

车子在街道上行驶着,平井桃始终盯着外面,不过几年时间,这座城市已经和平井桃记忆中不一样了。

“平井,你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?在里面想过很多次,出来一定要去做的事情,我们可以先陪你去。”孙彩瑛抬头看着倒视镜里的平井桃。

“有啊,召集那些比我先出来的姐妹们去办了你们局子!想过千千万万遍了,我们快去吧!”

“俞局,调头回监狱吧,给她再送进去。”孙彩瑛作势打方向盘,俞定延笑起来。

俞定延和孙彩瑛都知道平井桃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最想见的人是谁。

车子开了很久,经过城镇,经过平原和山丘,平井桃越来越不安,她记得这条路,这是通向让她差点毁灭的那座山的路。铁塔被拆除了,起了两座小房子在那里,一座玻璃房一座砖房,四周鲜花盛开,将那两座小房子包围。

孙彩瑛把车停在路边,下车走向那边。

平井桃有了感觉,机械地转过头盯着俞定延,她十指交叉用力捏着颤抖的双手,力气太大以致于身体也开始发抖。

俞定延下车后关上车门,留平井桃一人在车里,俞定延身体靠着车,挡住了平井桃的视线。俞定延自己点燃了一支烟,把打火机伸到平井桃面前,平井桃只是呆坐着。俞定延收回打火机,深吸一口气,烟雾慢慢飘起来。

“这些花都是她种下的,是那一路上她所见过的花。”

平井桃缓了好一会儿,呼吸还是乱的。俞定延转身,弯腰看着车里的平井桃。

“平井,这一刻涌我上心头的有很多,关于你关于她,但说到底只有一句话,过去的就让它过去,最终风平浪静,你最终来到她身边了。”俞定延一直心存愧疚,没能把湊崎紗夏失忆的真相告诉平井桃,但那是湊崎紗夏的选择,也是让平井桃能放下的一种方法。湊崎紗夏也说,只要能等到她,只要能再见面,过往都会烟消云散。

“她在等你,她一直在等你。”

平井桃突然鼻酸,疼痛上升到眉心,平井桃咬住上下牙,疼痛感转移到太阳穴。

长久的沉默之后,平井桃从另一边下车,站在车门边,深呼吸好几次,迈开脚步绕过车尾,朝小路上走去。

孙彩瑛从下面走上来,经过平井桃的时候冲她笑了笑。

俞定延扔掉烟头抬脚踩灭,拉开车门坐进去。

“收队!”孙彩瑛小跑几步,跟着进了车里。

湊崎紗夏站在那座玻璃房子前面,身后就是金灿灿的油菜花田,将湊崎紗夏映衬得明艳动人,正如七年前躺在那片油菜花田中她的模样。

平井桃咧开嘴笑,咸咸的液体淌进嘴里。看到平井桃流眼泪,湊崎紗夏瞬间崩溃,失控大哭的同时身体开始倾斜,平井桃快步走过去,在湊崎紗夏倒下之前抱住了她。

“抱歉,让你久等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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